中国与特朗普的贸易战对密歇根造成沉重打击

中国的国旗在密歇根州奥本山的亨尼格斯汽车上空飘扬,这反映了汽车工业的全球性质

底特律——与德国、墨西哥、加拿大和其他国家相比,中国的国旗高高飘扬在亨尼格斯汽车的上空,反映出密歇根州汽车工业的全球性质,并且与北京的联系越来越紧密。

为汽车生产密封产品的亨尼格斯公司是在2015年由中国航空工业集团公司收购的。中国航空工业集团公司已经收购了底特律地区的其他公司,包括汽车供应商耐世特,该公司位于亨尼格斯对面的75号州际公路上。在过去的几年中,中国政府稳步向密歇根州投入了数十亿美元的投资,购买破旧工厂,建造了新工厂,并在该州提供了超过1万个工作岗位。

但是,在密歇根州找到经济伙伴的同时,特朗普总统也发现了“经济敌人”——意图通过窃取技术、商业秘密和国内公司工作内容来超越美国的竞争优势。在特朗普试图用关税和其他限制来惩罚中国的时候,密歇根州却陷入了困境,它有能力保持竞争力,发展像自动驾驶汽车、机器人技术和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但这些技术却高度依赖于与包括中国在内的国际市场的联系。

“汽车行业是一个全球性产业,”A123 Systems的高管Michael O’Kronley说道。A123 Systems是一家电动汽车电池制造商,2013年被中国公司万向集团收购。“如果你想要成为供应商,你需要全球化。”

目前通用汽车在中国的汽车销量超过了美国,但按价值计算,美国最大的汽车出口商不是美国品牌,而是宝马。相关数据显示,汽车本田奥德赛的组件中,美国和加拿大制造占比最高,甚至大约四分之一的零件是外国制造。这些公司以及他们的员工,意识到与中国竞争对手分享他们的技术秘密是有一定风险的。但同时他们表示,作为北美的汽车之都,密歇根州是否应该与中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汽车市场进行合作,这已不再是一个选择。

“你不能把两者分开,”底特律中国商业协会前主席Jerry Xu在谈到中国和密歇根州时说。“如果你尝试,你就等于在扼杀这个行业。”

在密歇根州兰辛市的通用兰辛三角洲装配厂,一辆别克车正等着被送到装配线的下一站

外交关系的必然性甚至已经渗透到该行业的普通工人身上。在目睹了多年的裁员和工厂关闭之后,这些工人表示,与公司继续生存相比,谁拥有自己的公司更重要。

“这里有日本车主,有中国车主,”汽车工人罗伊皮尔斯说。他在加拿大边境附近,密歇根州休伦港的一个工厂里已经工作了20多年,为吉普牧马人和福特F-150等汽车提供内饰。 “只要他们在这里,我就不能抱怨了。”他们还在支付我们的工资。”

密歇根州是该行业的全球中心之一,北美所有的汽车研发和开发,超过四分之三都是在这里进行。底特律地区拥有两个主要的自动驾驶汽车测试点,其中设有州际、护栏、模拟行人和骑行者,公司和研究人员用这些工具来测试技术。在密歇根大学,一辆无人驾驶的汽车载着学生们穿梭于校园。

然而,全球竞争是激烈的。中国不断地自主进步,新能源汽车方面也在蓬勃发展,这在一定程度上要归功于国家的慷慨补贴、政府资助和对汽油车的限制,以及要求中国汽车制造商每年生产一定数量的低排放汽车的规定。根据国际能源署的数据,去年,中国占全球电动汽车销量的一半以上。尽管许多密歇根人说,中国与美国在技术发展方面处于平等的地位或仍然落后于美国,但他们并不认为美国的优势会持续很长时间。

为了保持竞争力,过去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密歇根州在维持来自日本、欧洲和韩国的外国长期投资者的同时,也在努力吸引来自北京的投资。今年5月初,在特朗普政府准备对中国实施关税和投资限制之际,密歇根州共和党州长里克·斯奈德接待了150多名潜在中国投资者参观底特律、安阿伯和大急流城。

当华盛顿预测未来时期很混乱时,斯奈德对代表团说,密歇根“对商业开放”。在过去7年的每一年里,斯奈德都去中国拜访企业家并寻求投资。

在密歇根大学的一个展示汽车无人驾驶能力的演示中,林肯在MCity附近进行了一场真实的交通堵塞模拟和转弯的城市轨道模拟

提议得到了回报。根据总部位于芝加哥的智囊机构MacroPolo的追踪,奥克兰县是许多汽车供应商的底特律郊区,在依赖中国投资的就业岗位数量方面,在美国各州排名第三。中国企业也涌入包括底特律市中心在内的韦恩县(Wayne County),以收购已经倒闭的办公楼和空置的工厂空间。

亨尼格斯总裁拉里•威廉姆斯表示,中国航空工业集团公司的注资让他的公司得以在海外扩张,并在其美国工厂增加了工作岗位,其中包括位于密歇根州的总部。他说,这一投资是该公司在全球保持竞争力的关键,因为现在福特、大众和戴姆勒等主要汽车制造商在国际上对其产品进行标准化,将不再与只能在一个市场竞争的供应商开展业务。

“我不认为他们来这里是为了窃取技术或窃取知识产权,”威廉姆斯在谈到中国人时说。“我认为他们是来这里学习的,但不是把它带回中国,忘掉北美。他们想要创建全球性的公司。”

美国外国投资机构间委员会审查了中国国有企业向中国军方提供飞机和武器的中航工业的收购,该委员会负责审查国家安全风险的外国交易。威廉姆斯先生表示,他担心,在今天对中国的怀疑日益增多的情况下,这笔交易将受到更严格的审查。

特朗普政府对中国投资,尤其是技术和制造业的投资持更为悲观的看法,并支持立法,使外国公司更难投资于像亨尼格斯这样的美国公司。特朗普的高级贸易顾问彼得·纳瓦罗认为,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为其带来了巨大的财政资源,以致于可以收购美国公司,这个过程他称之为“征服的购买”。其他白宫官员认为,中国投资的一些损失,尤其是敏感技术的投资,并不值得沮丧。

商务部长Wilbur L. Ross Jr.说:“在很多领域,我们都欢迎它,这是任何国家的特权。但有些领域我们却不希望中国投资,比如军事敏感方面和高科技领域方面。”

特朗普的贸易政策开始让中国的投资降温。为了迫使北京方面改变其贸易惯例,奥巴马已对数百亿美元的中国产品征收关税,并威胁要增加数千亿美元的投资,尤其是那些进入“中国制造2025”计划的产品,以培育高科技产业。他还提出要扩大政府对外国投资的审查。

这些行动,再加上中国政府对资金外流的更严格限制,正在阻止中国对美国的投资。根据荣鼎集团的追踪,在2017年上半年和2018年上半年之间,该指数暴跌逾90%,跌至7年来的最低水平。

帮助安排中国在密歇根投资的柏隆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何贤表示,如果在他们想要向美国市场供应产品的情况下,关税实际上是在鼓励一些中国公司将业务转移到美国。但许多依赖国际关系的中国客户选择在其他地方投资,原因是关税和其他壁垒以及对中国的敌意日益加剧。

柏隆律师事务所的一位中国企业家客户计划在密歇根建立一个1000万美元的研发机构。最近,他选择去德国,原因是担心新规定的许可和技术转让问题。冼先生与之合作的另一家中国公司计划每年从密歇根进口5000吨牛肉——这是特朗普政府的一次胜利。去年,特朗普达成了一项协议,最终向美国牛肉开放中国市场。但近几个月来,这家中国公司决定放弃这笔交易,因为中国对美国牛肉征收25%关税的威胁太大了。

冼先生说:“我们需要可预测的、稳定的政策,没有确定性,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汽车工业正面临着来自总统贸易议程的其他压力。政府正在调查进口汽车和汽车零部件带来的国家安全威胁,这可能导致对该行业的全面关税。今年早些时候,美国政府征收的钢铁和铝关税正在提高汽车企业的原材料成本,而奥巴马威胁退出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将使该行业最具价值的出口市场面临风险。

特朗普政府指出,美国汽车市场的进口份额不断上升,制造业岗位数量不断下降,这是该行业需要帮助的证据——尽管许多经济学家将这些趋势在很大程度上归因于全球化和自动化的不可逆过程。奥巴马政府还将汽车市场视为减少其所认为的不可持续的贸易逆差的关键。

位于密歇根州利沃尼亚的A123 Systems锂离子汽车电池制造工厂中,一名工人在装配线上移动板条箱

罗斯在6月份的一个投资论坛上说,贸易逆差“确实有两套来源”。

“一个是地理上的,叫做中国,”他说。“另一个是产品,叫做汽车。如果我们不能解决这两个问题,我们将无法在解决贸易赤字问题上做相关工作。”

但是,对于许多从与中国的关系中受益的密歇根公司来说,这一战略似乎对美国的长期增长产生了反作用。

作为联合汽车工人联合会(United Automobile Workers)的成员,他们聚集在底特律市中心举行的宪法会议上,他们承认对外资收购心存谨慎,但他们表示,过去的海外投资让他们和他们的同事受益。

来自俄亥俄州蒂芬市的24岁的汽车工人多米尼克米切奇说,一家中国宁波的吉丰汽车零部件公司,正在参与竞标,意图收购和接管其目前的德国老板格拉默的工厂、托莱多模具和刚模。

米切奇承认,他们对美国公司被中国人收购很不认同,但他说,这笔交易实际上可能会让他的同事们受益,因为中国人给工厂带来了更多的资金和扩张机会。“过去因为公司没有全球化,我们失去了很多生意,”他谈到他在托莱多附近的工厂时说。“并且我们总是只关注内部,错过了不少机会。”

“我们很焦虑,但这可能是件好事,”他在谈到这笔交易时说。

编译:suny

来源:https://www.nytimes.com/2018/07/12/us/politics/trade-war-china-michigan.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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